焦点滚动:异样【月2区】

时间:2023-05-29 04:47:59       来源:哔哩哔哩

月Ⅱ-20区267号,一栋寻常而温馨的独院式住宅内。

简合上了手中随意翻看的艺术画册,向对面看去。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今天怎么样?亲爱的。”

对面的卢克以一个并不自然的姿势倚靠在沙发上,手肘半撑着头,眼睛微眯。

“还行······”卢克回答得简短却并不干脆,尾音带着片刻的犹疑在空中多停留了一会,但并没有等来同伴。放作以往,他多半会夸张的挥舞起手臂,描绘一天的有趣见闻,亦或是略带愠怒,把满腹牢骚掏出来晒一晒。

今天有所不同,卢克格外安静,像阳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植物一样。

简又想起了那盆花,她接了点净水,去阳台上侍弄一番。

“你太在意它了,所以你才养不好它。”卢克说。

“嗯······看来我们尊敬的医生对绿植也有自己的见解。”简这样说着,手上动作没停,她用工具小心的把绿植表面的土翻得松软些,防止结块。用专用的小抹布把叶片擦干净。浇一点水,然后用喷壶把绿植表面微微打湿。做完这一切后,虽然绿植还是泛着一股并不健康的颜色,但相比之前已然精神了许多。

“它并不缺维生素,浇水的间隔也适度,还有诸如光照,温度,湿度都没有问题。所以要么是它搬过来不久对窗外的景色还不熟悉,有点水土不服,要么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嗬,心情不好?”

“对,就和你一样。”简收拾停当,向客厅另一边走去,“要喝点什么吗?”

“可以的话咖啡,不胜感谢。”卢克看着女人充满活力的背影,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伤痕,他没有坚定的宗教信仰,但他时常感谢上帝,或者说造物主,派了如此美丽温柔的天使来到他身边。

橱柜打开,杯子碰撞的凌凌声,咖啡机打开的声音······女主人从容的指挥着属于她的交响乐。卢克伸了个懒腰,又两边拧转了一下身体,他可以听到血液从心脏翻涌着加速流向四肢百骸,肩膀和脊椎的部分骨节咔咔作响。头脑总算清醒了许多,他趿上拖鞋,缓步向阳台挪去,客厅的光像半衰期的恒星,柔和的光亮至及边缘呈明显的层级递减。他穿过边界,来到柯伊伯带------阳台,光线透过薄薄的滤光隔断后进一步削弱,清冷而灰暗,再穿过阳台铅灰色的双层玻璃后,只剩下一片黯淡,如鬼火一般。

卢克顺着玻璃向外瞥去,街区没有人影,许多住宅也发出一样稳定的蓝灰色光芒,仅能勾勒出建筑大体的形状,月光倾泻,将肃穆的一切罩入一层柔和的薄纱中。这里的居民早已习惯如此宵禁般的夜生活,每当夜幕降临,大部分人都缩在自己的小窝寻求诸如宗教/零食/音乐/肥皂剧/被子的庇护。

“你还好吗?”简的声音。

“啊,没事,在想一些不重要的事。”卢克又看了一眼街道,“你说,街上那些野猫都哪去了,现在还是夏季,怎么见不到一只呢。”

“说的也是,刚搬来的时候有那么多呢,一到夜里,街道就成了它们的地盘了。”简眨眨眼,“嗯,也许它们呆腻了跑到别的区域狩猎了,也许每到这个季节它们就有迁徙的习惯,谁知道呢,那可是猫啊,最自由的动物。”

卢克回到沙发上,咖啡冒着热气,他端起来吹了吹,小心的喝了一口。

“我请了个长假,”卢克不动声色的说。

“嗯?”简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那你那边的实验?”

“早就停了,没什么进展。一方面条件有限,找到的受试者并不是绝对符合试验标准;另一方面,生物质污染不同于以往所有细菌或者病毒性感染,”他脑中闪过那些毫无头绪的实验数据,“基本上,结果完全不可控,没有进展。”每天的实验就像一幕幕荒诞剧。

脑中突然一阵嗡鸣,卢克赶紧灌了一口咖啡,在嘴被烫伤之前强行咽了下去,现在整个消化道都着火了,好极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还有就是,中间发生过一点······”卢克踌躇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事故。”

回忆一瞥,警报声大作,E级感染者失控狂化。

“什么样的事故?”

卢克避开简关切的目光,故作放松的将双手抄于脑后,靠在沙发上,他盯着柔和的客厅大灯,有那么一瞬间,它仿佛变成了渗人的血红色。

“你知道,实验总是伴随着一定危险的,这是不可避免的。”

“快来!有Ⅲ级危险接触!”有人大喊道,接着是嘈杂的声音,警报声,警卫的怒吼声,医用推床轮轴生涩的吱吱声,耀眼的光,头顶医生急切的交流,接入仪器的声音,冰凉的药水推入静脉,视线一阵模糊······

“一位同事A发生了危险接触,好在处理及时没什么问题。”卢克从短暂的回忆中回过神来,说道。

简的眼神还是充满忧虑和狐疑。

卢克笑了笑,“你知道珀血吗?我们以前一直一位那是个传说,心理上的安慰剂什么的,但是,那玩意真的存在。”

“真的?”简的眼神明亮了许多。

“是的,发生事故后,保险起见院长去保鲜库取了一点那玩意给A用了,只能说和传说一样神。”

“它是什么样子的?”

“就和传说几乎一致,嗯······像个发光的果冻。”卢克呷一口咖啡,接着道,“实验停掉后,我就申请转到了精神科,还好多年前合著过相关的论文,上头的人也认可。”

“那挺好的,”简绽开笑颜,“至少没那么危险了,我也不用替你担惊受怕了。”

“唉,”卢克一阵苦笑,“确实,大部分时候只要经过简单的交流、测试,归类一下是一般的精神问题,还是生物质污染引起的器质性错乱,之后分门别类的处理。也有难缠的,比如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监狱里的无名氏。”

“哎?那家伙,查出他的信息了吗?”

“没有,之前不是说过,发现他时,整个监区的人都 ‘失踪’了,只有布片,纤维,腐败的粘液,还有在单人厕所隔间胡言乱语的无名氏。他身上的囚服不是他的,明显大了两号,这样衣服上标注的名字也毫无意义。资料硬盘被腐蚀,修复希望渺茫,纸质资料也被污染,只能销毁。”

“那他感染了吗?”

“轻微、稳定,有硬质结痂和明显边界,经过简单处理后不具备传染性。比起这个,头疼的是和他交流,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妄想型,再加上事件的刺激以及生物质污染的细微影响,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难上加难,军方还特意带他一星期来我这看两次,指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可用资料。”卢克无奈地摇摇头。

简一阵幸灾乐祸的坏笑。

“他就像有很多身份很多名字,每次给我透露的信息都和上次对不上,他很有表演天赋,每个名字职业经历都能表现的亲身经历过一样。我猜想那些名字与经历或许真的存在,只不过属于他那些曾经的狱友。”

“有趣。”

“后来他的精神又发生变化,开始自称传教士,说什么他能从灾害中活下来是神选的结果。每次的访谈成了他的布道。他是真擅长表演,煞有介事,声音庄重动作也拘谨得体起来,活脱像个教皇一样,说着一些从圣经、白神教以及一些冷门教派里歪曲而来的故事。”

“可真够闹腾的,”简笑道,“不过,他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内容,他从哪里得来的?”

“要我说,他就是那种人,善于观察,记忆过人,表演力强。说不好曾经就是因诈骗进去的。”

“再给你续一杯吧。”

“感谢。”卢克欠身把杯子递了过去,杯身上有着古朴的花纹,侧面有白神教派的徽记,像一只警觉的眼睛。

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卢克有些坐立难安,他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异常,仿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暗中作祟,但仔细听却又听不到什么。

“我去看一眼菲勒梅尔。”卢克穿过客厅,轻轻走过两段楼梯,来到二楼。女儿正在床上熟睡,侧头靠墙,眉头微蹙,神情和她妈妈一模一样。窗外正好能看到街口的监测器,间歇的亮起绿色的灯。月光铺洒进来,给一切罩上一层白纱,墙边立着一个画板,上面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卢克借着月光吃力的分辨画面,斑驳难辨的背景中,矗立着一个神话般的人物,半是天使半是魔鬼,主色调似乎半是红色半是冷寂的蓝色,卢克感觉脑中似乎有个古怪的念头动了一下,但是又十分模糊,他就这样在一股纠结的思绪下愣了几秒,还是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回到客厅,卢克报告了好消息,女儿睡得正香,一切如常。简端起果汁和他碰了碰杯以示庆祝。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我是说,你上次提到的那个。”

“我们研究了一下,决定保留她手上的部分畸变体,那颗异变的眼球给盲女带来了视觉,很奇妙吧。”

“真好。”简笑道,“和普通人的视觉一样吗?”

“大致上吧,鬼知道那些异变的视锥细胞会提供怎样的光谱,至少她能看到了。”卢克皱了皱眉,忽又喃喃自语“吾主所行之处,赐盲者以光明。”

“这是白神教的新教义吗?”

“是接受盲女之前一天,那名自大的传教士所言。”

“他怎会······”简的神情吃惊且不安。

“预知是吗?不过是故弄玄虚,他说了很多话,提到很多故事,就像猴子与打字机。而碰巧其中有这一句,他的语言又拐弯抹角故作深邃,让你隐隐感觉意有所指,其实只是碰运气。”

简稍稍定了定心神,“也许吧。”

“去旅行吧,我请了长假,办了月Ⅰ区的通行证,我们去Ⅰ-9呆一段时间,去主教堂做礼拜,去威尔的庄园采摘葡萄,骑骑马。之后让菲勒梅尔去她爷爷奶奶家住一阵。”

“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还有菲勒梅尔学校那边······”

“不用管那些,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我们必须散散心松口气了,让该死的东西都去死吧。”

“可是······”

“你知道那个自命不凡的传教士还说了什么吗,他说的话很含混,但一直在暗示夜莺,好像他知道什么似的。”

“你是不是跟他提到了我们女儿?”简的心口一阵发紧。

“我怎么可能对那种人说这些。可能是从别的工作人员那打听到的,也可能又是猴子的运气,谁知道呢。无论如何从一个精神异常的罪犯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感到晦气。”卢克顿了顿,下定决定般说到,“早些睡吧,我们明天就出发。”

梦中一片混沌,黑暗中隐隐现出教堂的轮廓,钟声无预兆的想响起,低沉的吟诵声随之而来,那声音古老而蛮荒,仿佛穿越千百年的岁月。

仔细听。

“吾主······黑色······权柄······御···,甦醒······”

还有呢?附耳古老的墙体之上,声音似乎清晰了许多。

“夜莺藏于黑暗,啼鸣却暴露身形,宿命之牺牲······献于吾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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