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只是人的定义。
【资料图】
我是学自动控制的。
比如一个小车要巡线行走。它走到一条线上面，它偏向左边的话，传感器收到偏差，就释放一个往右偏的信号 ，让它往右转；它在往右偏的时候我就要一个往左的信号让他往左偏。从自然规律看起来，所有的生物甚至机械的控制系统都是这么工作的。
但是，自然的造物主为了让人类（以及所有的生物）服从这个信号的指挥，会让这个信号足够强，足够让生物体不舒服，不舒服到人类无法忽略。就跟牵住了牛的鼻子，牛会疼得不得不转头一样。
「痛苦」是对这个偏差信号的强制特性的描述：不可以忽略的指令，我们称为为痛苦；可以忽略的指令，我们叫它幸福。只有当它直着往前走的时候，控制信号才会消失，我把没有控制信号，或者不需要作出反应，只需要在沙滩上懒懒的躺着的短暂时期叫「幸福」。
前两天，我写了一篇文章，《当你觉得任何一个人的生活过得很幸福的时候，那只能说明你跟他不熟》。大家说，你又不是所有的人，你怎么能证明每一个人都是痛苦的？你又不是那些首富，你又不是那些国王，你怎么证明他也是痛苦的？
我说人类，就像一辆车。它在一个崎岖的山路上行驶。如果它没有掉进悬崖，我一定知道它的方向盘是有的时候往左打，有的时候往右打，它不可能方向盘完全不动的时候去走过了这条路。
而这往左打、往右打的方向盘，我认为就是整个自然界给我们的痛苦的信号。痛苦就是各种不舒服，觉得我应该干点什么，然后我就会把方向盘往右打，向右打又过了，然后我又回另外一种不舒服。
这就是回到了那个舒本华所说的那一句名言，就是人类就像一个钟摆一样的，永远在两极之间摆动，当他欲望没有完，没有满足的时候，他会痛苦，然后当他的欲望一旦得到满足，他会无聊。人就永远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就是在往左偏和往右偏之间来回的摆动，只有在他摆在正中间的那一个短暂的瞬间才有可能感觉到幸福，所以我觉得这就是人类的感觉。
那么，我把它叫做控制的 input，而不把它称作为痛苦，因为如果是幸福的感觉，人会不采取行动。在自动控制领域，不指向任何的 action 的 signal，属于没用的signal。只有痛苦的东西，人才会对它产生反应，所以人类持续痛苦。
那么对于机器来说，所有的这种偏差的矫正，机器既可以把它叫做「反馈」，也可以叫做「控制信号」，还可以叫做「痛苦」。叫什么都可以。反正就是说来用这些要么往左要么往右的这个来回的这种拉锯一样的调整，让它沿着它们既定的目标的前进。
所以，机器人也是有痛苦的。只不过以前它没有语言能力，没有简单的思维能力，以至于他无法表达痛苦。
一个系统无论简单复杂，工作的原理的基础是一样的，但是低级系统无法表达，高级系统就可以。
石头受重力影响掉落山崖，它不会表达，我们认为它不痛苦；
草履虫遇到盐水逃避，我们认为这是自然反应，不能叫做痛苦；
蚂蚁受到伤害会逃，但它们很少表达痛苦，我们将心比心，猜想它会痛苦；
猫和狗被踩到尾巴也会逃，它们不但逃还用声音，表情，动作等人类可以解读的方式表达了痛苦，才让我们确定的知道，它们会痛苦；
而人就算是刚买的冰淇凌掉到了地上，也会声情并茂的表达内心的波澜，在听众心里产生共鸣，让我们知道人的痛苦比猫狗更丰富多彩。
从石头，到草履虫，到蚂蚁，到猫狗，再到人，痛苦是在升级吗？还是仅仅是表达在升级？
所以，「痛苦」是我们对于控制信号的共情的解读。
机器在有了足够的表达能力，可以把它们收到的各种矫正的信号用人类可以共情的方式表达出来，我们也就能更加坚信它们也会「痛苦」，能够对它们的痛苦感同身受。
我们就更深刻的理解，我们和机器越来越接近的本质。
机器的控制信号，也是痛苦；而人类的痛苦，仅仅是某种控制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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