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晚上8点的温州街头，来自河南新乡的蔡永奎伫立在微凉的夜风中，一手抱着他生病的儿子耀耀，一手握着麦克风，随着伴奏一声声吟唱着他满腔的父爱，以及一路走来的辛酸。
一天40元的小旅馆，对他而言却是难得的好房间
穿过施工路段，踏着建筑渣土，3月14日下午5点30分，记者跟着蔡永奎来到他暂居的“吉祥招待所”。他小心翼翼拧开门把手——入目可见两张并排摆放着的小床，一张床上躺着正在睡觉的耀耀，另一张床上放置着孩子的棕色棉卫衣、深蓝色牛仔裤。
【资料图】
两床间放置了床头柜，上面放着丙戊酸钠口服溶液和左乙拉西坦口服溶液。“这两瓶药就要三四百元，孩子五六天喝完，每年就要两三万元。”床尾的长桌上摆放着一口锅、一袋挂面、一袋鸡蛋，桌下是一整排的拉拉裤，桌旁是陪了蔡永奎八年的音响。
这个狭小老旧的房间，一天只要40元，但这已是蔡永奎八年流浪生涯中相当不错的居所了。“这里安静，我孩子不能受惊，他听到动静就会犯癫痫。”于蔡永奎而言，有片瓦遮身已是难得。从25岁开始，他独自带着生病的孩子四处卖唱、居无定所，他们曾住过桥洞，也在别人家的屋檐下睡过，还在24小时自助银行暂住过。
平静叙述的背后，是不放弃的坚守
“我家里穷，没有淋浴间，那天我和老婆出门去澡堂，孩子留家里由他奶奶看着。回家以后，我们发现孩子一直吐，就赶紧带去了医院……”长年的带娃经历，让蔡永奎习惯了轻声细语，他面容平静、语调平稳地讲述起引发他生活巨变的起点，仿佛那就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颅内出血、重度贫血、继发性癫痫、低钠血症、心肌损伤……出生不过43天的耀耀因从床上重重摔下，摔出多张病危通知书：脑性瘫痪、痉挛型偏瘫（左侧）、智力损伤、语言损伤。这也将这个虽然清贫但曾经圆满的家庭摔得支离破碎——“孩子的妈妈受不了打击，精神崩溃了，也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
随着孩子身体慢慢长大、越来越重，且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于是蔡永奎辞掉一天200元的电焊工作，开始带着孩子四处流浪、街头卖唱。“卖唱比电焊赚得多，但家里两个病人，根本留不住钱。”说着，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他的头发油腻，流浪生活让他不再在意个人面貌。
八年来，蔡永奎去过北京、济南、郑州多地，每去一地，他都会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看。“医生说孩子要根治得开颅，而这得要50万元，”蔡永奎艰涩地开口，“我爸让我放弃，他说开颅手术看不到希望，但我的孩子，我生了他，又怎么可以放弃他。”
蔡永奎微信名叫“未来时间”，他希望孩子在未来的时间里能好起来，他不会放弃。
藏起崩溃，仿佛耐心没有尽头
傍晚6点多，耀耀快醒了，蔡永奎蹑手蹑脚进入房间。睡眼惺忪的耀耀迷迷糊糊坐了起来。这是一个可爱的孩子，理着圆滚滚的西瓜头，脑袋大大的、四肢却很纤细，皮肤格外白皙细腻，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与寻常孩子无异。
“宝宝穿衣衣啦，穿上就不冷了。”蔡永奎将耀耀抱在怀里，慢慢将卫衣套进孩子的脑袋，然后一点点将他拧着的左手伸进袖子里。不过是简单的穿衣，蔡永奎就耗费了好一番工夫。
随后，他将耀耀抱下床，让孩子倚着墙站立，耀耀突然嗷嗷大哭起来。“孩子左脚偏瘫，站着脚后跟压到神经，会痛。但是痛也得锻炼，现在孩子不靠墙也能站个两三秒。”蔡永奎看着耀耀原本踮着的左脚慢慢放下来，欣慰地笑了。站了一会，耀耀没了力气，慢慢顺着墙滑下来，坐在了地上。
蔡永奎将孩子抱了起来，哄了一会儿后，便放到床上。他要开始做晚饭了。蔡永奎炒完鸡蛋后，接来几碗水倒入锅中，等水沸腾后下入挂面。“呐呐呐呐——”耀耀坐在床上，发出含糊的声音。
“吃饭喽！”面煮好后，蔡永奎盛出两碗，他将耀耀抱在怀里放平，夹起一筷子面条吹凉后，将孩子脑袋后仰、张嘴，塞进面条。在喂饭过程中，耀耀会不停哭闹、尖叫，用右脚跺地。一番兵荒马乱后，耀耀终于吃好了。
在他的内心，希望之火永远在燃烧
将音响背在肩上，将孩子放进手推车后慢慢扛起，走下楼梯。蔡永奎扛起他的“全世界”，出去讨生活。由于手推车护栏坏了，蔡永奎只能一手拉住孩子，一手推车。但是2.5公里的路，他的步伐一点不慢。
走了35分钟，来到锦绣路与南浦路交叉的十字路的安全岛上，蔡永奎将带来的东西依次在地上摆开，并放置了打印出来的微信、支付宝二维码。怀里抱着孩子，坐在音响上，随着伴奏响起，蔡永奎投入地唱起了《时间都去哪了》，这首令蔡永奎格外共情的歌曲，曾经唱哭过不少人。此外，蔡永奎还爱唱《我的未来不是梦》，每每唱起，他总觉得内心充满希望，孩子的未来不再是梦。
原标题：出生几十天的孩子摔成偏瘫,河南父亲八年流浪卖唱——
只为给孩子寻一个希望
记者 潘培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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